拍摄者:约翰范安特卫普麦克姆雷(John Van Antwerp MacMurray)(1881–1960)是一位美国律师,作家和外交官,最出名的一位美国政府主导的中国专家。1928年1月-3月,游历长江,拍摄的一段视频。
1928年2月24日,他和他的中国秘书、海军武官开始六周之旅,从青岛到重庆,沿长江检查领事馆和港口,他沿途拍摄了长江沿岸的景象。短短的八十秒,还原了86年前的长江荆沙段景象。视频中,一条条停泊着的船只,也显示了当时荆沙地区水运的繁华。80多秒的镜头为沙市。
重庆年轻有为的收藏家刘波
本视频来源:由重庆收藏家,西南大学刘波先生,经历千辛万苦,从美国收集而来,下文中的照片亦由刘波先生提供。刘波对沙市的万寿宝塔,中山路等景区印象深刻。
长江沙市段
沙市中山路民国老邮局今昔对比
沙市中山路今昔对比
与这段视频,这些照片可以参照着看的,是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员立德于1883年来到沙市游玩,连续写了3篇游记,我于2012年2月于深圳购得此书,现转换为电子版以飨网友。这个视频,这些照片让大家穿越到90年前的沙市,而这篇文章则让大家穿越到135年前的沙市旅行,差不多是一个时代,文中也有不少文字写的就是视频中的宝塔湾,沙市的大堤。为方便大家阅读,我对文章重新进行了分段,和增加小标题。
1883年3月10日,星期六
一,沙市自古为南北水陆要冲:长湖真的大,水路真发达
我们大胆的船长急于早些到达沙市,清晨2点便动身上路,开始划过20英里宽的长湖。天很黑,是一个无风多云的夜晚,我感到纳闷的是,没有罗盘,他是怎么识别水路的。黎明时看见我们正沿着正确的西北方向前进,看得见两边的湖(或称泻湖)堤。来了好风,10点钟我们就过了湖,进入一条5英里长,通向沙市的小川。河口有一小镇草市,设有厘金关卡,出示我的护照后便毫无耽搁地过了关。
二,见到第一座宏伟建筑——金龙寺
小河绕过一处挤满墓家的平地,这是中国大城市郊外常见的景象。我们经过一座漂亮而宽阔的建筑物一山西会馆。
(勘误:译文中的“山西会馆”为“山陕会馆”之误,山陕会馆又名金龙寺,位于今沙市区纯正街附近,民国时期被焚毁,文革时期金龙寺九龙桅杆被毁,现沙市中山公园春秋阁为金龙寺戏台。)
三,沙市头顶一江水
城镇连同居高临下的宝塔,耸立在我们面前。我们从后面靠近沙市,城市正面濒临扬子江,城市建在护堤上及护堤内的后部。堤岸高出农村地面25英尺,不论冬夏,周围地面都低于扬子江的水位。
四,从汉口坐船到沙市:经汉江、两沙运河、长湖,比走长江近得多
就其坐落位置和贸易情况来说,沙市有许多方面与汉口相似,商业和喧闹地区都在滨河地带,和汉口一样,靠乡下那边则萧条而无生气。1天行程:85里,即25英里,自汉口算起,行程共241英里,如走扬子江则为300英里。
五,便河桥风景如画人山人海
我们在堤岸旁紧靠一座石桥停泊,桥长100码,却只有两个小桥洞,石桥在堤坝斜坡的内侧,斜坡上有许多坟墓,周围种有一些杉树。我上岸散散步,但讨厌的人群使我什么都看不见,只好回到船上,关上舱门(船上的人都已上岸,去安排开往重庆的船),但雨点般的泥块和石子(幸亏冲积平原上石子很少)抛了过来,“召唤”我出去。我们的人终于回来了,劝说人们走开,但他们还是直到天黑才离去。
1883年3月11日,星期天
六,“汉口天下口,沙市天下市”:沙市被看作是清帝国最重要的镇
“天堂之下”的沙市是镇(贸易地点),汉口是口(河口或港口),而上海是县(地区城市)。沙市的字面意义为“沙的市场”,很可能说明此地的起源。也许在堤坝建立以前,这一带有无数堵塞河道的沙洲,在其中之一出现了一个“沙上的市场”。目前这种市场只存在于冬天,用芦苇搭建,便于夏天洪水到来时迁走,就像现在帆船停泊处附近突然冒出的市镇一样。
沙市被看作是清帝国最重要的镇(或市场);汉口是最重要的口;上海则是最重要的县。府是专区一级城市,最著名的“天堂之下”的城市为苏州和杭州,正如俗语所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七,便河一直通到长江堤坝下
拂晓我便动身跨越堤坝,城镇建在堤坝上面及后面,我们来时的运河(这里称作便河)一直通到堤坝之下。我们雇用的去重庆那条四川船在大河上,停泊在堤坝对面的斜坡下。横跨堤坝、穿过市镇的路程约1英里。我这样早出发是为了避开街上人群的骚扰,这是中国城市通常有的极讨厌的丑恶现象。
从早7点到中午1点,我独自等待着携带行李的人。为旅途雇用的厨子压根儿没露面,我只好自己嚼一顿已放了14天的干面包,这是我在汉口购买的贮备物资的残余。天黑后,厨子终于来到了,带着133磅重的一大口袋虾干,这是他要到重庆市场上去卖的私货。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烦和更长时间的耽搁,我克制住没把这一大袋难闻的东西扔下河去。我本想这样做,特别是因为他没有把伙食所需物资带来,破坏了我预计明天白天出发的计划,使得换船时间延迟到第三天一一在中国旅行就是这样。
八,宏伟的石造大堤,堤上有石阶石牌坊石栏杆
沙市有宏伟的石造大堤,面向西和西南,建成三层,每层高约12英尺,大堤项部有良好的步道或滨江道。这是在中国强盛的年代修筑的。设想一下,泰明土河的堤现如果在每年有一次洪水的河流上修建会怎么样,现在它的堤坝只是每日面临一次潮汐而已。
落后的人民还逐渐蚕食其道路,直到有些地方连一乘轿子都很难通过,在其他部分,只要还有地方,穷人就搭上茅屋,把来往行人挤到堤坝的边缘;古老的石造栏杆只在少数几处地方得以幸存。
大城市的垃圾和脏物都从堤坝边缘扔下去,以至石造的河堤已被埋没一半。陡峻的阶梯自河面越过垃圾堆向上攀升。停泊的船队排得和城市一样长,船首都朝河岸。在极乏味的6小时中,我观望着这些垃圾堆,一些肮脏的饿得半死的狗、猪、还有一些捡破烂的人、收破烂的人,都在那里费力地挖掘着,寻找有用的东西。这正是中国衰落、腐朽、污秽不堪的写照。
每隔一定距离,便有良好的顶端有牌楼的石头梯级通向堤坝,但这些满是黑色稀泥的梯级肮脏得使人们一般都走垃圾堆上的陡峻的小道。
九,沙市是荆州郊外的商业市镇
从沙市上行2英里,便是府城荆州,是道台驻地,其管辖范围西至宜昌。荆州是四周有围墙的城市,沙市只是它郊外的商业市镇。
荆州古城今昔对比
十,沙市人把长江称为荆江
西方人把大江的全程都称作扬子江,而本地人则称这一河段为荆江或荆州江,对扬子江可能完全不知道,但大江或长江只是指汇集流入大洞庭湖的9条河水的主干河,其丰富的水量即来源于这9条河。我们现在所在的河流是大江的一条支流,在洞庭湖以下数英里处汇入大江,与大江成直角,汇入处称荆河口,是一个小村子。荆江只指大江流过荆州的河段,过了荆州地区,自宜昌以上,通称川江。
十一,万寿宝塔门票为2个铜钱
沙市最西端有一座非常古老的7层宝塔。我登上塔去,后面跟着喧闹的人群,因为两个铜钱的门票阻挡不住他们。宝塔与在堤坝后面、低于堤坝的一座寺庙相连,因此从河面上看不见宝塔的最下一层。塔的外面,8面塔身的每一层都有一个壁龛,里面嵌一尊石造佛像。塔内用瓷砖装饰,瓷砖上有各种姿态的佛像浮雕,有的坐在荷叶上,其他的长着翅膀。入口处和沿墙修建的楼梯间漆黑一片,楼梯非常狭窄,当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爬上破败的梯级时,两个肩膀都碰到了墙。
十二,135年前的那个午后塔顶沙市风景如画
在最顶层,我从狭窄的四面窗户眺望四方,北面是我们从汉口起,沿途经过的洪水淹没的田野;南面是对岸的低地和水稻田;东面是风景如画的沙市(所有中国城市远看都是这样);西面是冬季的荒芜沙洲,我们明天的旅程就要经过此处。我得让跟随着我的人群使用我的双筒望远镜,往下走时这些人几乎使我窒息。这是春季的好天,舱内为华氏60℉。
作者:阿奇博尔德·约翰·立德(Artchibald Johm Little),惯用译名立德。英国人。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员。出生于1838年。1859年来华经商。1860年曾赴苏州访问李秀成。1883年乘小帆船到达重庆,探索在中国西部开展贸易的可能性,是在此以前乘帆船上溯长江进入四的少数几个欧洲人之一。以后又到四川边境、云南等地活动。出于英国在华贸易利益的考虑,力主在长江上游通航轮船,并亲自付诸实践。
1889年曾筹得资金,建造了一艘轮船,准备进行扬子江上游航行试验,因得不到各方支持,计划流产。1895年后再次自筹资金,在上海订造“利川(Leechuen)”号轮船,进行轮船上溯长江上游险滩的首次航行。他自己承担全部,于1898年2月15日从宜昌出发,自己导航,甚至自己驾驶,逆航长江上游,历经险阻,于3月8日抵达重庆,受到热烈欢迎。其顽强的开拓精神,值得称赞。
立德在中国生活近50年,会说中国话,对中国的情况相当了解。1907年返回英国,1908年在英国去世。其著作有:“Through He Yang- tse Gorges; or Trade and Travel in Western China”(1888年,《扁舟过三峡》),“Mount omi and Beyond; A Record of Travel on the Tibetan Order (1901,《峨嵋山及那边——川藏边界纪游》),“The Far East”(1905,《远东》),以及“Across Yunnan”(1910,《穿越云南》),“Gleanings from Fifty Years in China”(1910,《在中国五十年拾遗》)等;后两本是作者去世后,由其夫人编订出版的。
本书“Through He Yang- tse Gorges; or Trade and Travel in Western China”(1888年,《扁舟过三峡》)是一部日记体裁的游记。1883年2月下旬,立德乘小帆船从汉口出发,上溯长江直达重庆,历时约1个半月。每晚写日记记述旅途中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