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什么？
你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
有的人会说，我非常满意我的生活状态。
有的人会说，我觉得每天都糟糕透了。
当然，也有人会说，
我只是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最近，一部叫做《生活万岁》的纪录片在全国上映，这部影片记录了15个普通人的生活片段，其中有一对盲人夫妻卖唱的故事，让不少观影者感动落泪，而这对盲人夫妻就来自我们荆州。
影片中这对盲人夫妻就住在长港路蛇入山菜市场对面的小区里，丈夫叫田有学，妻子叫程金凤，都是全盲残疾人。
从1995年开始，田有学和陈金凤已经一起度过了22个中秋节。
又是一年中秋，他们面对面坐着庆祝。桌上有一罐啤酒，白底蓝边的搪瓷缸里难得地装着鸭肉。陈金凤给自己夹了只鸭腿。田有学替她把酒杯满上。
“干杯！”两只酒杯在空中擦肩而过。试探了几下，“哐”，碰上了。
他们是一对在荆州街头卖唱的盲人夫妇。年少相识，半路夫妻。
这是《生活万岁》最后拍摄的故事。
夫妇俩外出卖唱的行当都装在一辆小车里。
平时总是田有学走在前头拉，陈金凤扶着车跟在后面。
他边走还要边交代陈金凤：“棍子拿在左手，不要拿在右手，注意旁边的车子。”
回到家，田有学也是忙着张罗饭菜的那个。
在他眼里，陈金凤就是个“孩子”，喜欢新钞票，害怕下雨天。
拍摄期间，荆州天天下雨，田有学会从小车里摸出伞，撑好了递给陈金凤。
陈金凤有时会向田有学撒娇。
啤酒下肚，她让田有学摸摸她的脸，看看她是不是漂亮的女孩子。
田有学记得以前的陈金凤只有80斤，现在有130斤。他笑了笑，给了个机智的回答：“可以说是完全变了样。”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陈金凤劝田有学少喝点，田有学回道：“人生是短暂的，活到这个年龄算多活的，世界上有很多生物，有牛、有马，能够投胎成人，是为了享受人生的快乐。”
话说得潇洒，田有学还是忍不住担心，自己也许没有太多时间陪伴陈金凤了。
但他还是许诺，“只要我在，不能让你自己到处摸去……我尽量照顾你”。
在街头卖唱20余年，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电影里。
回忆起拍电影的细节，田有学记忆犹新：
电影摄制组了解完基本情况，就开始拍摄了。拍完家里的生活场景再拍他们在外面唱歌的镜头。在路上，田有学和程金凤在前面走，摄制组就跟在后面拍。
电影一拍就是四天半，第三天的时候，摄制组还带他们去买琴。
今年，摄制组还专门请夫妻二人到北京，因为看不见，他们不能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唯独给田有学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北京烤鸭了。
如今电影已经上映，很多观众都对盲人夫妻相濡以沫的故事印象深刻，被他们面对生活的不易而和乐观积极态度所打动。
记者来到夫妻俩的家里时，两老正在打扫卫生。
怕灰尘扬到床上，程金凤摸索着把床单卷起来，田有学则靠着感觉挪着步伐扫起地。
不管家里来不来客，吃完早饭做卫生，是两老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闲暇的时候，两老就坐在家里听音乐，这应该是夫妻俩最开心的时候。
程金凤最喜欢邓丽君的歌，会唱20几首。
由于不能像正常人看着乐谱学歌，每次有了新歌都是程金凤先学着唱，田有学再学着弹，全凭记忆。
田有学和程金凤都是原荆州市石棉橡胶厂的下岗职工。
当年，田有学会拉琴，程金凤会唱歌。
1995年2月，由于生活窘迫，田有学配合程金凤甜美的嗓音自学弹电子琴，两人第一次走上街头卖唱。
这大大小小的纸壳就是程金凤的记账本，上面用盲文记载了夫妻俩每次出去唱歌赚的钱，有时候大几十块，有时候赚不到钱，一般春节赚得最多。
这几年有了退休工资，夫妻俩的生活才稍微好了一点。中午田有学还要去买妻子爱吃的板鸭，给家里添点荤。
程金凤怕车，这么多年来，买菜的活都是田有学的。菜场就在小区对面，普通人几分钟就能过完的马路，田有学要多花几倍的时间。
从家到菜市场的路，田有学早已烂熟于心，菜市场哪里是买什么的，田有学也记得非常清楚。
买完菜回家，田有学就开始做饭了。
通常夫妻俩的午饭只有一个菜，炒小菜的时候偶尔加个汤。田有学做什么，程金凤就吃什么，说起丈夫的厨艺，程金凤赞叹有加。
吃完午饭，休息一会，听听广播，聊聊天，每天下午5点半，夫妻俩准时出去唱歌。 程金凤抱琴，田有学拖车，因为家住三楼，每次田有学要背着车子摸索着下楼。
唱歌的地点在江津路大润发加油站旁边，田有学在前面探路，程金凤在后面跟着推车。
出门时，天还有一些微光，对于两老来说没什么用处，该往哪走全靠田有学的盲杖。
虽然这条路，夫妻俩已经走过20几年，但有时候路边停靠的车子，路上一个石头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
来往车辆川流不息，田有学露出藏在帽子里的耳朵，探听身边的声音。
有时候路的岔口会冲出来一辆车，有时候人行道上的盲道被占领，两老总要经过一次次磕磕碰碰才能找到对的路。
走到经常唱歌的地方时，天已经全黑了。
为了保护琴，田有学每次都用布包着琴弹，这样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可以多用几年。
唱完回娘家，再唱小二郎，来往行人神色匆匆，偶尔有好心人驻足给他们投一点钱。
程金凤告诉我们，春节的时候唱得多，一唱就是三四个小时，唱累了田有学就换着唱。
冬天的夜晚，风很大。
田有学说出门一趟不容易，他们要唱到八点半才能收工。
今年，
田有学72岁，程金凤56岁，
问起他们会唱到什么时候，
他们总说唱得动就唱，
也许在没有颜色的世界里，
音乐早已经幻化成五颜六色，
成为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这两个看不见光明的人相互扶持，
共同取暖，相濡以沫
再难的人生里，也有光亮！
（记者：蔡国然 吕靖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