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龙首……啥也不说了!恭喜!恭喜!”
12月17日晚，中国圆明园学会学术专业委员会委员刘阳更新这样一条微博。在他看来，曾因战争流散在外的圆明园海晏堂十二生肖兽首之龙首，也许回归在望了。
拍卖行页面截图。
这一切都源于一场在法国举行的小型拍卖会。
记者获悉，一件疑似圆明园流失龙首的拍品日前出现在法国拍卖市场。
当地时间12月17日下午2点30分，此拍品在法国TESSIER&SARROU拍卖公司举行的拍卖会上拍。有报道称，此拍品最终以240万欧元落槌。
刘阳在接受采访时透露，买家为华裔。
在中国，圆明园海晏堂十二生肖兽首是知名度颇高的文物。
它们原本是圆明园海晏堂外的喷泉的一部分。19世纪英法联军侵略中国，火烧圆明园，兽首铜像开始流失海外。
记者查阅拍卖行官网，这件疑似龙首的简介仅对拍品外形进行了介绍，并注明拍品数据——高40厘米，长度45厘米。但其中并未提及任何有关圆明园信息。
资料图：圆明园遗址。中新网记者 宋宇晟 摄
但刘阳对记者表示，通过这件文物的情况，与已发现的兽首细节对比，以及卖家信息综合考虑，“我认为这件东西是圆明园的”。
他告诉记者，自己已经“盯”这件拍品一个月了，“虽然没有上手看，但有人拍了照片给我，包括内部、外部各种细节的照片。”
不过刘阳同时也认为，仅仅通过证据链分析，现在也不能确认100%是真的。
况且目前还有其他专家的质疑。有报道引述青铜器研究专家的意见，称“仅凭现有资料很难确定这件龙首是否为圆明园流失的十二生肖兽首铜像中的龙首”。
被拍卖的疑似圆明园龙首。拍卖行网站 截图
同时，记者也注意到，龙首的相关信息并未明晰。前几年还有媒体称，龙首被收藏在台湾。但这种说法也未获专家广泛认可。
目前，十二生肖兽首中的牛首、猴首、虎首、猪首铜像收藏在保利艺术博物馆;马首铜像于2007年由澳门商人何鸿燊以6910万港币购得后捐献国家，鼠首、兔首铜像由法国皮诺家族无偿捐赠中国，入藏国博。
除此次疑似现身的龙首外，蛇首、鸡首、狗首、羊首至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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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公司官方网站介绍，该作品系“一件铜质龙首塑像，其脖颈布满做工精美的鳞片，嘴巴张开，露出它的獠牙。龙首眼睛张开，额头上竖着龙的两只角和耳朵，沿着脖子后面还立着一排背鳍。木制底座上，雕刻有水波纹。”照片显示，该雕塑整体保存完好，表面光滑，龙嘴内部略有破损，龙角向上竖起，左右脸似乎不太对称。
据刘阳介绍，目前该龙首已经被一名华人买家拍下，算上佣金等费用，总计花费2400万元人民币。“整个拍卖流程很快，一开始法国最大拍卖行就开出了100万欧元的价格，此后又有人叫价150万欧元，此后每次叫价上涨幅度也都很大，到最终落槌可能都不到20分钟。”
疑问
有网友质疑该作品并非真品
然而，伴随着龙首现身巴黎拍卖行消息的传播，越来越多的人却对此次拍卖的龙首雕塑真伪性提出了质疑。有网友提出，根据拍卖行官方网站照片显示，该龙首似乎并无出水口，“十二兽首本来就是用来喷水的，没有出水口怎么可能是真的?”还有文物爱好者表示，与目前已知的几座兽首相比，该龙首表面并无相似纹路，显得太过光滑，且造型风格也不太相似，因此怀疑该龙首系伪造作品。
对于上述质疑，刘阳介绍说，此次拍卖龙首确定存在出水口，“网友之所以认为没有出水口，是照片角度导致。”为证实这一特征，刘阳还向记者提供了龙嘴内部特写照片，照片中龙首舌头部位确实存在一小孔。
刘阳告诉北青报记者，大概半个多月前，他就注意到了这场拍卖会，此次恰好也有多名好友参与实际竞拍。刘阳透露，最终拍得该龙首的华人买家与他相识已久，“所以我大概20多天前就收到了照片等全部资料，拍卖当天也一直通过电话在和朋友保持联络。最终以2400万元价格成交，对买家来说，应该算是在预料之内。”
资料图：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铜像。中新社发 苏阳 摄 图片来源：CNSPHOTO
专家
清晰传承脉络为该龙首加分
刘阳介绍，自己之所以判断该龙首为圆明园海晏堂十二兽首之一，主要基于两方面考虑。一方面，该龙首的大小、材质均与已知的几座兽首一致，“之前也经常有人拿‘龙首’照片给我看，说是真的，但一看做工、材质，就知道不是一路货。”另一方面，此次参与拍卖的龙首传承脉络明晰，也为其加分不少。
刘阳告诉北青报记者，拍卖开始前，他就托朋友向拍卖行进行了咨询，得知此次亚洲古董艺术品拍卖会中大部分作品都是法国人德萨马雷家族的收藏品后，他对藏品的真实性就有了比较大的把握。
“可能很多人对康特·德萨马雷并不熟悉，他还有一个汉语名字叫做谢满禄，是19世纪中法战争时期的法国驻华参赞。谢满禄在中国生活多年，对中国文化十分感兴趣。
根据其回国后出版的《北京四年回忆录》，谢满禄曾多次到过圆明园遗址，还拍了许多照片。我们了解到，此次拍卖以前这个龙首一直为谢满禄所收藏，从未易手，直到这次其后代委托拍卖。因此，传承方面来讲该龙首的真实性还是十分可信的。”
观点
龙首究竟价值几何成争论焦点
记者注意到，此次龙首现身消息热传的同时，也有网友提出质疑：花费2400万元巨款购买只有水龙头作用的兽首，是否真的值得?
事实上，关于兽首究竟价值几何的争论一直存在。2013年，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就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来说，并不具备很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因此不建议哄抬其价格。
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国家文物局古建筑专家组组长罗哲文生前接受媒体采访时也曾表示，“作为庞大的圆明园建筑无数构件之一，圆明园大水法中的十二生肖本身价值并不重大，其工本、工艺等并不特别，也就是喷水龙头而已。”他认为，十二生肖很难谈得上是国宝，其真正价值也就是数十万元而已。
对此，刘阳表示，十二兽首的价值不能光用财富进行评价。刘阳说，网上对于十二兽首只是水龙头的说法不免有些片面。
事实上，由意大利籍清朝宫廷画家郎世宁设计的十二兽首在做工方面还是十分精巧的，是对中国十二生肖文化、欧洲计时、欧洲雕塑的完美结合，“按照其设计，十二兽首每到一个时辰就会有一个对应兽首进行喷水，所以也叫水利钟。
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搞明白郎世宁是如何做到十二兽首轮流自动喷水的，科技价值还是很高的。”刘阳告诉北青报记者：“龙首现身对于圆明园文物的研究来说，应该说会有一个质的改变，一方面是因为龙是十二生肖中唯一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动物;另一方面，相比于兽首自身的价格来说，其背后的历史故事更有研究价值。从这个角度来说，龙首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19世纪就流落到欧洲，且传承脉络十分清晰的，其余几个兽首都不具备这一特点，因此也增添了其历史厚重感和文物研究价值。”
背景
仍有四座兽首下落不明
据介绍，十二生肖兽首铜像原本是圆明园海晏堂外的喷泉的一部分，铸造于清朝乾隆年间。资料显示，该系列兽首均由宫廷西洋画师意大利人郎世宁主持设计，法国人蒋友仁监修，宫廷匠师制作。19世纪中叶，英法联军入侵中国并火烧圆明园，自此，十二兽首铜像开始了长达百年的海外流落历史。
2000年，牛首、猴首和虎首先后现身佳士得和苏富比在香港的春季拍卖会，并最终被中国企业花重金拍回。2003年，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在美国寻访到猪首铜像的下落，后由澳门商人何鸿燊捐款人民币600多万元将其购回。2007年，马首出现在苏富比的一场拍卖行上，被澳门商人拍下。2013年，法国一家族将其名下鼠首和兔首无偿送交中国政府。此后，有消息称龙首被收藏于台湾，但经多方证实，该消息系误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