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扫黑除恶第七督导组批转线索,荆州公安多警联动,历时10个多月,排开重重阻力,揭开李氏兄弟背后的涉黑组织。
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烈火,正在古城荆州燎原。
2018年9月13日,中央扫黑除恶第七督导组,向荆州市公安局荆州区分局批转一条线索:剑指李某林等人涉嫌故意伤害、寻衅滋事等多起违法犯罪行为,其中提到一个关键的字眼——枪支。该分局立即抽调多警种10多名精英成立专班。
其实,早在中央督导组批转线索之前,荆州区公安分局东城派出所就已将李某林作为重点对象。李某林,1965年出生,曾因涉嫌聚众斗殴等罪行被公安机关打击,2018年8月因犯容留他人吸毒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
介于当时李某林处于羁押,为不打草惊蛇,案件专班决定从外围突破,围绕枪支展开调查。民警通过李某林的关系网,锁定其最信任的马仔王永(化名)。王永跟李某林是亲戚,打小就跟着李某林混迹社会,一直忠心耿耿。
在掌握准确信息后,9月18日,民警在王永家中将其抓获。“枪呢?”
经连日审讯,王永交代,2018年3月,李某林将用渔具袋装着的一支五连发散弹单管猎枪、一只钢珠弹气枪交给他,要求务必妥善保管。“枪就在家里。”王永说。
然而,在9月18日,王永刚被抓走,其母亲为帮助儿子逃避法律责任,擅自将枪支转移。
这两把枪犹如烫手的山药,很多人不敢接收私藏,中途被秘密转移多次。最终,10月13日下午5时许,专班民警日夜追击近一个月,在荆江大堤的一大树下,挖出这两把枪支和子弹。经鉴定,散弹猎枪被认定为枪支。
随着枪支的缴获,案件向深入掘进,李某林的胞弟黄某等8名团伙成员相继落网。公安机关依法查封李某林房产和车辆,合计资产200余万元。李氏兄弟的暴力发家史,终于撕开……
“跪下!”
1995年11月,在荆州区草市街,一位年近50岁的中年男子跪在喧闹的街头,一位30岁的年轻男子恶狠狠地站在一旁,指使马仔给了中年男子两记响亮的耳光。
这个年轻人,正是李某林。跪倒在地的,是其授业恩师叶某。
李某林的父亲,本分厚道,在草市街辈分高,威望足。李某林还有两个胞弟,老二李某俊,老三黄某,在当地被称为“林哥”、“俊哥”、“赖子”。办案民警张勇介绍,三兄弟性格和行为方式上有很大的差异,老大好大喜功,老二喜欢单干,老三蛮横霸道。“老三外号中的‘赖’字,更多的是无赖的意思。老二毒瘾很大,先后两次被强制戒毒,2013年因非法持有毒品被判刑六年。”
依仗父亲的家族威望,李氏三兄弟在当地很吃得开。为寻得一生财之道,李某林拜当地名人叶某为师,开始涉足活禽生意。
师父引进门,大气豪爽的李某林广交朋友,外地鸡贩来荆后,他第一时间前往接车,好烟好酒好招待,很快笼络一批优质货源,并开始密谋单干。叶某得知后心生不快,双方发生矛盾反目为仇。
为了一举扬名,李某林带着六、七名男子,手持滑膛枪冲到叶某鸡行,当街让叶某下跪受辱。这一幕,直到现在,很多人仍是历历在目。
这一“仗”,李某林成功抢走叶某大部分生意。
1996年,李某林伙同他人成立富源禽业股份有限公司,将草市街附近多家销售活禽的摊位集中管理。李某林直接控制上游货源,统一供货、垄断价格,进而达到谋取暴利的目的。此外,这些商铺每销售一斤活禽,他提1毛钱的分成。
“可别小看这一毛钱”,办案民警介绍,当时活禽交易市场异常活跃,荆州市场每日数万斤的成交量,李某林可谓是日进斗金。“有钱以后,跟在后面的马仔越来越多,李某林就是唯一领导者。”
据一马仔描述,那时的“林哥”就像土皇帝,生活奢靡,排场很大,就连打麻将的时候,身后站着保镖,旁边还有一人专门伺候“林哥”吸毒。“林哥”很会笼络人心,平常几百元的小费随便给,在组织中树立了绝对权威。
从而立之年到不惑之年,李某林的野心迅速膨胀。为将市场向周边蔓延,他开始了以“血路”开财路的“野蛮生长”。
1996年3月17日凌晨3时许,李某林安排马仔前往红门路菜市场,强行要求鸡贩商户到富源禽业买鸡,却不料遭到该市场商户王某殴打。
“操家伙,走!”李某林带上四人,拿着双枪、砍刀、铁锤等凶器赶至王某鸡行,肆意打砸,挥刀乱砍。王某的母亲躲在房间反锁,李某林直接开枪将房门打了个对穿。此次事件共造成两人受伤,王某侥幸逃脱。
“不到我这里进货,这就是下场!”红门路菜市场的“枪声”,震慑了附近很多的鸡贩商户。王某的鸡行生意一落千丈,不久便关门停业。
这令李某林组织的气焰越发猖獗———
1996年6月8日晚9时许,鸡贩商户吕某从河南购买一车活鸡,准备运到枝江销售。当货车从荆门行至荆州纪南镇207国道时,被李某林带人截停。李某林将一车活鸡拖走,并将吕某等三人强行控制。次日上午,未经吕某允许,李某林安排人将活鸡全部卖出。
1996年,商户肖某从荆门到荆州航空路菜市场,购买38件冷冻鸡爪,李某林得知后,用手枪抵着肖某头部,并指使多人对肖某进行殴打。
依靠肆无忌惮的血腥打杀,李某林在荆州城区及周边迅速确立了“恶霸”地位,无人敢与之作对,其生意如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2005年4月,李某林富源公司经菅地点转至荆州区海子湖路112号,面积一度扩张至7000平米。
然而,时势逆转。2016年7月,荆州市政府统一规范禽类交易屠宰市场,在荆州城区设立博远、小胡鸭两个正规市场。李某林的富源公司因未达到相关要求被政府叫停。李某林在2016年10月、2017年上半年和2018年间,多次带人到博远公司要求占干股,并强行阻止鸡贩商户转至博远公司。但一直未能得逞,直到李某林涉毒落网。
对于案件专班而言,人员落网仅仅只是案件的开始。
该案跨度时间长,原始证据的经久流失,法律要求的绝无瑕疵等等,每一项都在挑战办案民警的心理极限、身体极限、能力极限。
近20年来,李某林的淫威在当地形成强大的心理震慑,民警前往当地进行案件核查时,很多受害商户只要听到李某林的名字,仍心有余悸、不愿多讲,整个取证工作举步维艰。
“我可以说,但必须秘密进行”,听说李某林等人被捕后,包括喻某在内的很多鸡贩商户都松了一口气。按照举报人的要求,民警深夜驾车停在偏僻处,在车内完成整个取证工作。那段时间,小旅馆、外地的仓库、池塘边的小屋……只要当事人一个电话,民警随叫随到——
“被他骑在头上欺负了6年,害得我背井离乡,家都不敢回!”2010年2月至2016年,商户喻某在富源公司经营期间,李某林每年强行收取额外费用2万元,金额共计约14万元。
“我们现在就希望他们能尽快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让我们都能安心经营。”2011年4月至2014年11月,武某在李某林的公司经营活鸡生意,李某林先后以小孩上学、父亲需要生活费等各种理由,向武某强行索要钱财40余万元。
专班民警历时10个月的不懈努力,走访询问近百人,40多份证言证词,李某林涉黑团伙组织特征、行为特征、危害性特征逐渐清晰。终于查实李某林团伙涉嫌的犯罪事实12起,其中聚众斗殴1起、强迫交易3起、寻衅滋事5起、故意伤害1起、非法持有枪支罪、非法持有毒品罪。
李某林涉黑团伙被成功摧毁,无疑是彰显荆州公安扫黑除恶坚定决心、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的又一个鲜活案例。
三尺之上有青天,多行不义必自毙。随着案件进入起诉程序,这位垄断活禽市场近20年的“恶霸”,其真实面目和他们犯下的累累罪案,即将公正审判。
原本以为6个月刑期即将过去,但李某林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他牢狱生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