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群众反映，2019年8月29日生态环境部组织调查组赴临沂市开展明查暗访。发现临沂市兰山区大气污染治理工作平时不作为，等到要考核问责时就急功近利搞“一刀切”，辖区部分街镇餐饮企业大面积停业，400余家板材企业被迫集中停产，25家货运停车场除1家兼顾公交车停放而正常运营外，其余全部停业整顿，严重影响当地人民群众生产生活，社会影响恶劣，群众反映强烈。
一、基本情况
近年来，临沂市大气污染治理工作不力，蓝天保卫战形势严峻。2019年上半年，全市空气质量综合指数达到6.84，在全国168个重点城市中排名倒数第10，在山东省排名倒数第一，综合指数同比恶化13.2%。山东省委、省政府对临沂市实施了约谈。
临沂市开始逐步加大蓝天保卫战工作力度。8月25日，在全市蓝天保卫战攻坚行动动员大会上明确：36个市级领导干部盯在一线办公，市级机关干部要下到基层网络、乡镇；纪检、组织部门5天内查实大气治理工作排名后两位的乡镇，党委书记应予免职。
兰山区是临沂市核心城区，面积839平方公里，常住人口137万，流动人口80万，建有32处物流园区，被称为“商贸物流之都”，也是全国最大的板材生产基地。8月25日动员会后，在工作推进和压力传导过程中，兰山区及部分街镇为提高空气环境质量排名，通过打电话、网格员劝说、书面通知、停供蒸汽等措施，迫使大量企业集中停产停业，方法简单、急功近利，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二、主要问题
调查发现，临沂市兰山区及部分街镇生态环境保护“一刀切”问题突出。主要表现为：
（一）部分街镇餐饮企业大面积停业。生态环境部调查人员实地查看兰山区银雀山街道和义堂镇，发现餐饮企业大面积停业。银雀山街道辖区设有1个国控空气监测站点，街道城管部门于8月26日以口头通知方式，要求站点附近区域餐饮企业于8月27日停业整顿，因随之出现的反对声音，该街道于8月28日开始纠偏。但8月29日下午调查人员暗查发现，商城路、开阳路沿街仍有近半数餐饮企业关门停业。
调查还发现，8月26日义堂镇以排放不达标、卫生不合格为由，要求该镇区范围内270家经营性餐饮企业全部停业整顿。调查组8月30日现场检查时，当日中午和晚上用餐高峰期间，在义堂镇镇区范围内竟找不到一家开门营业的餐饮企业。
经进一步调查发现，银雀山街道和义堂镇餐饮企业绝大部分已安装油烟净化设施，绝大多数属于合法经营，并达到环境保护有关要求。
（二）板材企业集中停产停业。临沂市是全国最大的板材生产和交易基地，板材企业主要分布于兰山区，是该区主要特色产业，历来是当地大气污染治理的重点。调查发现，兰山区为降低大气污染物排放，临时采用“停供蒸汽”的方式，导致下游400余家已开展过多轮环境整治的板材企业被迫停产停业。
调查还了解到，兰山区现有9家供热企业，除1家为垃圾发电企业、1家为企业自备热电外，其余7家主要为下游板材企业供应蒸汽。其中，除奥博特热力因设备故障于8月24日停产检修外，其余6家热力公司分别以设备损坏检修或例行检修等各种名义，于8月26日至28日先后停产，导致下游使用蒸汽企业被迫全面停产，企业苦不堪言，社会反映强烈。
（三）货运停车场全面停业整顿。兰山区共有25家货运停车场，其中大部分手续不齐全，建设不规范，无序经营，当地政府及相关部门长期未进行有效监管，也未提出整改要求。在这次压力传导中，兰山区紧急要求其中24家全部停业整顿（其中1家因兼顾公交停车而幸免）。调查发现，25家停车场中，有11家地面已全部硬化，并配有车辆冲洗和场地洒水等降尘设施，但也被要求停业整顿。
进一步调查发现，兰山区制定的停车场整治方案只要求停车场停业整顿，对停车场停业后货车停放去向和管理等问题研究不多、考虑不够，缺乏配套措施和政策，大量货车被迫在城区周边道路违规停放，造成的扬尘污染问题和交通安全隐患更为突出，给当地群众正常生产生活带来极大不便。
图6 大量货车在道路两侧违规停放，安全隐患突出
三、原因分析
一是平时不作为，急时滥作为。近两年来临沂市大气污染防治工作力度明显减弱，产业结构调整、工业企业治理、餐饮油烟整治等工作长期滞后，一些早该开展的工作直至约谈后才真正启动。面对大气环境质量恶化的严峻形势和市委、市政府严肃考核问责的要求，兰山区及其部分街镇“病急乱投医”，为确保8月份大气环境质量改善，紧急要求餐饮企业、供热企业等全面停产停业，用简单粗暴的治污措施，来追求短期大气环境质量改善，造成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二是政绩观出现偏差，急功近利。2019年8月以来，临沂市大气污染防治措施逐步加严，各级党委政府持续向基层传导压力。但兰山区对上级要求领会不到位，政绩观出现偏差，对所属街镇出现“一刀切”问题不清醒、不敏感，对其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认识不到位。银雀山街道、义堂镇等空气质量在全市排名靠后的街镇为快速改善排名，急功近利，虽未通过正式文件要求有关企业全部停业，但通过电话、网格员劝说等方式隐形传导压力，导致执行政策变形走样。
三是不作为、慢作为问题突出。兰山区党委政府对部分街镇采用“一刀切”方法治理大气污染问题默许纵容，对部分街镇供热企业和板材行业全面停工停产、停车场全部停业整顿行为纠正不及时，处置不到位，特别是在8月27日银雀山街道餐饮企业大面积停业已引起负面舆情的情况下，仍未组织排查处理，导致义堂镇类似问题持续存在，不作为、慢作为问题突出。
银雀山街道和义堂镇工作简单粗暴，尤其是义堂镇在群众反映强烈的情况下，仍然我行我素，直至生态环境部调查组要求当地必须尽快整改后，才开始组织纠偏工作，平时不作为、急时滥作为问题十分突出。
针对临沂市兰山区环保“一刀切”问题，生态环境部高度重视，已要求当地立即整改，汲取教训、举一反三，并进一步查明情况和原因，依纪依法严肃问责。截至8月31日调查组离开时，银雀山街道、义堂镇已逐家通知达标餐饮企业恢复经营并诚恳解释，部分餐饮企业已开门营业；已有4家热力公司开工供汽，其余3家预计5日内能够开工供汽，保障下游企业尽快复产；对已落实大气污染防治措施的停车场，允许边使用边完善手续，同时拟在城区周边规划布局一批停车场，有序引导物流企业向外转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