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建筑物，如同巍峨的山峦，是需要多少世纪的时间才能形成的。”

然而，毁掉它们，有时只需一场大火。

这一年，我们目睹了巴黎圣母院大火、冲绳首里城大火、京都动画大火……

当火焰吞噬那些珍贵的文化遗产时，历史仿佛就在我们眼前燃烧。

2019年全球重大火灾分布图。制图：张舰元。

巴黎圣母院大火——文化之殇

“熄灭了火之后，灰也是冷的。”

——雨果《巴黎圣母院》

巴黎圣母院火灾前后对比图。制图：董寒阳。

在雨果笔下，巴黎圣母院如同一首“伟大的石头交响乐”。每一块石头都是法国历史的一页。

4月15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却让全世界眼睁睁看着，“法国的一部分”付诸一炬。

巴黎圣母院塔尖倒塌瞬间。

塞纳河畔，熊熊烈火吞噬了教堂屋顶，93米高的木制塔尖，在燃烧逾1小时后，如同被拦腰折断一般，坍塌坠落。

灾难发生时，圣母院周围挤满了民众和游客，有人跪地祈祷，有人暗自啜泣，还有人在震惊中，凝视着大火蚕食这座有着800多年历史的地标建筑。

巴黎圣母院是法国哥特式建筑的巅峰之作，如今标志性塔尖烧塌，已是建筑史上无法估量的损失。如果整个大教堂都被大火烧毁，后果不堪设想。

去年9月，巴西国家博物馆一场大火，令2000万件馆藏中的九成化为灰烬，建成200年的博物馆也沦为废墟。

故宫博物院馆藏约180多万件，大英博物馆800多万件，巴西国博大火一下就抹去了1800万件藏品的痕迹，可谓人类文明的一次浩劫。

所幸，在全力抢救下，巴黎圣母院“避免了最糟糕的情况”，只有屋顶和塔尖被毁，主体建筑和珍贵文物都没有受损。

巴黎圣母院大火中幸存的雄鸡风向标。

闻名于世的大扇玫瑰花窗也奇迹般幸免于难，就连随塔尖坠落的雄鸡风向标，都在废墟中被找到。有网友戏称，这是法国“最顽强的公鸡”。

还有耶稣荆棘王冠、圣路易斯法衣、珍贵的画作，这些无价之宝都是消防员们排成长达200米的人链，以人传人的方式抢救出来的。

然而，幸存的文物，残缺的建筑，更提醒了我们伟大建筑的脆弱一面。

冲绳首里城大火——遗产之殇

“不仅仅是经济损失，还失去了一颗支撑着冲绳的心。”

——火灾目击者

当人们还未从巴黎大火的悲伤中缓过来时，日本又有一座世界文化遗产坍塌。

首里城火灾前后对比图。制图：董寒阳。

10月31日凌晨，冲绳首里城发生大火。从最醒目的朱红，到令人绝望的黑白，只用了11个小时。

当地居民望着首里城默默流泪，仿佛期冀着用眼泪浇灭大火。68岁的金城珍源是附近被疏散的30名居民之一，他说，“这太可悲了，这是冲绳的象征啊。”

日本首里城遭遇大火。（图片截自日本《朝日新闻》）。

这里还留着冲绳数百年历史的记忆。14世纪前后，这座木制城堡拔地而起，完美融合了日式和中式风格，一砖一瓦艳丽动人。之后，作为琉球王国的宫殿，记载了它500年的荣耀与寂寥。

盛时，海上贸易发达，与中国、东南亚诸国进行贸易往来，康熙也曾手书“中山世土”赐予琉球，成为两国交好的见证；衰时，首里城曾成为王室内乱的牺牲品。最终，在二战美军“密西西比”号战列舰的炮击下，琉球的记忆越变越淡。

然而，1992年重建后，世界的记忆在这里留下。2000年7月，首里城见证了G-8峰会各国领导人在此享用晚宴；2018年，全球6000万人来到首里城，找寻琉球的历史；它甚至本该见证明年东京奥运会，火炬传递将经过此地……

近日，日本政府决定，首里城将按照1992年的复建图纸再次重建。然而，匠人已逝、原料难寻，完全恢复历史原貌，已再无可能。

只希望，它所承载的古代与现代交织的印记，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澳大利亚山火——生灵之殇

“我从未听过考拉的声音，甚至从未意识到它们也会哭泣……”

——救助者

文化遗产之火，关乎人类文明传承；而山川林野之火，关系着人类生存环境的未来。

澳大利亚林火前后对比图。制图：董寒阳。

这一年，“地球之肺”亚马孙雨林延烧，美国加州山火蔓延，澳大利亚林火失控，那里上千只考拉的命运更是牵动人心。

澳大利亚女子托妮在一场大火中拯救了一只受困的考拉。（截自英国《卫报》）。

11月20日，一名女士把受伤小考拉从烧焦树干上抱下来的视频，触动了网友的心。尽管被好心人救走，但可怜的考拉终因伤势太重被安乐死。

当山火蔓延至考拉栖息地时，行动缓慢的考拉很难逃命。在这场澳大利亚“史无前例”的山火中，超过2000只考拉可能已经命丧火海。

无助的考拉和无情的野火，这一幕大自然的悲歌，令人唏嘘。

12月的澳大利亚，林火失控，高温破纪录，专家甚至动员部队投入这场“气候变迁战争”。

然而，面对2019年世界面临的最大风险——环境威胁，各国并未能在12月的气候峰会上达成一致协议，全球合作任重道远。

【京都动画大火——造梦师之殇】

“绝不会原谅纵火者。在工作室里的都是肩负日本动画未来的人啊。”

——京都动画社长

京都动画大火之后。制图：董寒阳。

一次恶意纵火，毁了一个动漫圣地。

在动漫领域流传着一句话，“京都出品，必属精品”。从2002年推出第一部动画剧集至今，京都动画因《凉宫春日》系列、《轻音少女》等作品，持续为成千上万的人传递爱与感动。

京都动画第一工作室着火时场景。（截自日本放送协会）

但7月18日纵火事件，却把京都动画呈现的美好世界“撕的粉碎”，成为日本动漫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随着爆炸声响起，那栋三层小楼瞬间燃爆，火焰及烟雾“一口气充满整座建筑物”。

当时正在楼内上班的70名员工惊慌逃命，生死瞬间，不少人摸黑从二楼阳台直接跳下，也有人选择从三楼向楼顶逃生，但遗憾未能逃出那扇门，19具遗体被发现时，都堆叠在楼梯上。

7月21日，京都动画工作室发生火灾后民众现场悼念。

制造这一惨剧的纵火者，只因认定小说被京都动画盗用，就选了员工最多的地方实施报复。一场复仇之火，最终令36个无辜的人殒命。

遇难者中，包括京都动画创社元老木上益治，《凉宫春日的忧郁》总作画监督池田晶子及西屋太志，负责色彩设计的石田奈央美和导演武本康弘等。

动画师常被称为造梦者。他们将现实与梦幻融合，为其注入灵魂和情感。虽然许多动画师在造梦的道路上，照片被永久定格为黑白色，但“无论在如何艰苦世界的黑暗中，也一定能光辉耀目。”

人类遗产，瑰丽而脆弱。

2019年，一次次火殇，能否唤醒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