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器时代的瓮棺

凤凰咀遗址出土的屈家岭文化时期器物

距今四五千年的古城墙遗址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周萍英 通讯员 尚进 张攀 张俊华

新石器时代的襄阳是什么样子？襄阳这座城诞生于什么年代？远古居民的生活是什么样？近日，武汉大学长江文明考古研究院襄阳凤凰咀遗址考古队透露：经过考古发掘，在襄阳市襄州区凤凰咀遗址发现了1500余米长的古城墙，初步判断距今5200年至4200年。

发掘工作的开展，地下文物的出土，为我们揭开鄂西北古城不为人知的历史旧事。

发现古城墙和护城河

距今5200年至4200年

3月的春光正浓，从福银高速转316国道至襄阳市襄州区龙王镇，沿路的油菜花绽放正盛。该镇闫营村村民聚居地东北部几百米开外，极目新闻记者发现，大片油菜花簇拥下的一处高地颇为显眼。大片褐黄色的土壤裸露地表，周围用铁丝网围成一圈。5米长宽的探方整齐划一，一群工作人员或小心翼翼地在探方中一铲铲地掘土，或配合设备分析检测。这里就是凤凰咀遗址发掘现场。

“这条探沟揭示的是城墙的横剖面。”武汉大学凤凰咀遗址考古队带队老师单思伟博士介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堵横切墙体暴露在眼前。“城墙是由多种不同颜色的土水平分层堆筑建成的，并采取了一定的加固措施。”单博士介绍道。

考古人员通过勘探判断，城墙周长大约有一千五百余米，残留高度约两三米，宽二十多米。毗邻古城墙的护城河也颇具规模，周长两千多米，宽二十至三十米，深度有七八米。

在考古队驻地的一间临时库房里，陈列着不少的陶器、石器和骨器等。这些器物有陶鼎、罐、杯、豆、圈足盘、缸、鬶等日用品，也有石镞、石斧等实用工具，考古人员根据出土文物分析，确定该遗址主体年代属屈家岭文化和石家河文化时期，距今5200年至4200年。

出土文物解锁古城文化

将襄阳建城史前推两千多年

截至目前，考古专家在凤凰咀遗址上发掘出丰富的新石器时期房址、灰坑、墓葬等遗迹。

参与早期考古的原襄州区文物管理处（现更名为襄州区博物馆）主任付强介绍，早在2016年，考古专家在发掘到约25厘米深的地下时，便发现了一处圆形房基遗迹。他说，“早期房子为圆形，一半建在地下，一半建在地面上，为半地穴式房屋。后来随着建筑工艺的提升，古代人类开始在地面上挖基槽修建长方形房屋，再后来拓展为多间房屋。”

这些房屋及器具只能证明遗址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屈家岭文化，但这处遗址到底是一般性村落还是具有特殊意义的重要遗址？古城墙的发现，使得这一谜团得以化解。

单思伟介绍，综合多方因素判断，凤凰咀遗址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军事重地，从江汉平原出襄阳进中原，或者中原想进到江汉平原来，都得经过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关卡一样。

“新石器末期，随着早期夏王朝向南攻伐，凤凰咀这个古城最终消失。”单思伟表示，过去说襄阳建城史是2800年，新发现的古城墙和护城河都有五千多年历史，从襄阳城市发展史来讲，凤凰咀遗址把襄阳的城市发展史向前推进了两千多年。

文保工作者“盯梢”保护 316国道为文物绕道而行

这样一处宝地得以保存下来并不容易。

龙王镇闫营村党支部书记闫大堂说，过去在这一带经常能发现陶片与一些奇怪的石头，老百姓又把凤凰咀叫瓦碴坡。他小时候还捡到一些圆形有孔的玩意儿，用绳子串起来，就像现在的拉哨一样，绳子一扯就转。

1958年，全国第一次文物普查，文物专家查看后，发现陶片和奇怪的石头都是新石器时代的文物。村民们口中的奇怪石头便是石斧、石凿等新石器时代的生产工具。

1981年襄阳县将此处列为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1984年被列为原襄樊市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2008年，凤凰咀遗址被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9年10月，该遗址被公布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据襄州区博物馆馆长赵萍丽介绍，遗址得以保存并逐级“升格”，中间还有不少插曲。付强对此颇有感触。2013年，已经驻队结束的付强得知316国道要从村里过，反复叮嘱老支书尤正金帮他盯梢：“早中晚巡三遍，一旦发现有铲车翻斗车在遗址附近出现，立马打电话我。”果然，2014年3月26日早晨6时许，他接到尤正金电话，说看见一台铲车和两辆翻斗车在取土。

付强立即报警并上报市级文物部门，派出所民警10分钟后赶到，当场制止施工。一个小时后，匆匆赶到的付强看到施工方市级某单位出示的图纸后惊出一身冷汗：316国道路线，将从凤凰咀遗址正中穿过。无奈之下，付强拨打市长热线，说：“想动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必须报省政府省文物局批准。”省文化厅、省公安厅、省文物局、省考古研究所以及襄阳市、区领导组织专家都来到现场。最终，施工方意识到事情轻重，工程被紧急叫停。

重新勘察制定线路，一年后，该工程才再度复工。如今，我们看到的316国道绕着凤凰咀遗址背面形成一道弧形的原因也正基于此。

外国专家提出联合研究 将建国家级遗址公园

凤凰咀遗址到底有多重要？专家说了算。

据龙王镇政府工作人员介绍，为了确定文物价值，各方邀请到现场勘察的专家数不胜数。不仅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

2016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历史学院Hans Barnard教授和Richard Ehrich博士到武汉大学做学术交流。当他们从武大余西云教授口中得知湖北襄阳发现了一座新石器时代的城址时，专程赶到襄阳考察。专家们一致认为，凤凰咀遗址不仅将襄阳的城市建设史往前推了2000多年，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为研究汉水中游远古居民的生活习俗，提供了充分证据。同时，将串联起整个长江流域新石器时代考古文化谱系。

龙王镇党委书记张健介绍，为了充分保护和开发利用这一“国宝”，龙王镇耗费40万元请湖北省古建筑保护中心编制了《第五批湖北省文物保护单位凤凰咀遗址保护规划（2018-2035）》。根据规划，这里将打造成一个可供休闲和观光的国家级遗址公园。

“届时，这里将在保护的基础上开放，让大家穿越到远古时代，还原古人生活场景，体会远古文明。”张健说。